顾梨想到自己那时喝了药后灼烧心肺地痛楚，白嫩的眉心也不禁颦起。
死时万事皆休，她那时其实已经作得很累，想要报复的东西早就报复够了，只想放过沈行渊也放过自己。
至于死前他答应她的那些承诺，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死后他还有什么遵守的必要。
可他是个君子，在她死后，他确实做到了终生不娶，无儿无孙。
即便如此，顾梨也怎么都没料到，他最后不得善终的下场也全是因她。
当初在香庙之中，若不是她为了掩护侄子逃走，对他说了那样一席话……他也根本不会因为分神没能及时捉到反贼之子，以至于埋下祸端。
待那些画面袭来，顾梨胸口便又好似攀附了无数只蚂蚁密密地在心底咬噬起来。
“叔叔生病了我这才等不及想去看他……”
她将帕子拧成了麻花一样，对他那股怨怼竟好似莫名地重新涌上心头。
她看着他的眸子含了水光，也含了嗔怨，唇瓣被贝齿碾磨红得透血。
“只怕大哥从来也没有将我当过家里人吧？”
她想到春琴上回只是恋慕他罢了，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，心中底气更足。
“倘若是一家人，何至于我想进氏微斋中借书来看都成了天大的错处？”
她的语气愈发有了上一世胡搅蛮缠的苗头，心里一面心虚，一面又娴熟。
沈行渊慢慢合上手里的书，缓道：“弟妹好生理直气壮，可是忘了自己私动了旁人屋中香炉一事？”
顾梨却不觉有什么严重，“便是这桩那日我也当场认下了错，自己是鬼迷心窍罢了……”
“鬼迷心窍么？”
沈行渊黑眸里凝着不明意义的情绪，叫顾梨冷不丁地再度感受到那种分外熟悉的压迫。